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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騰龍夜宴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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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文人薈萃,難得聚集一堂。在下與各位也許所識不多,數者只知其名,各位或也聞我傅劍寒之名。如今我偶有所感,恰好有詩以獻各位。唯在此鬥膽拋磚引玉,還望各位能多做指教。”

傅劍寒淡淡一笑,拱手客套了兩句之後,當即執筆撚墨而書之,同時口中緩緩念道。

“九州生氣恃風雷,萬馬齊喑究可哀。我勸天公重抖擻,不拘一格降人才。”

每念一字,便書一字,筆鋒折轉,不到片刻之間就得一書詩成。

能在此的自然都是一方才子,傅劍寒只方一言,無人不解其意,聯合之前所見聞,自然能明白此詩之意,一時之間俱為一楞。

詩句精美自然不可詆毀,更何況此詩之中自有真義,乃有所勸,更不容詆毀。

所以這時聞聽此詩,不少人都微微頷首認可,這其中包括原先幾位責難之人,甚至連張家之人都是如此,臉上露出了認可之色。

文人,自有文人風骨,絕不會只以一己之私欲而行事,也許偶然會有私心,會有自己的雜念,卻不會因此而失了公允。

“快!快看!”

就在幾位舉人開口欲評之際,驀然幾聲驚呼聲就此響起!

“這……這是怎麽回事?”

“怎麽會這樣!”

“不可能!怎麽可能!”

就連傅劍寒這時也是呆呆楞楞看著手中方才所書的異變,驚訝得不知如何所言。

雖然已經見識過今世種種奇妙,但如此奇異之事自自己手中而生,還是讓他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。

只見自己手中那一頁詩書這時正是綻放出陣陣紫光,光芒柔而不弱,雖然只在方圓之地,但卻給人以一種浩瀚之感,不敢有任何褻瀆。

整個頂閣之內,頓時所有人無不面色驚異,許多人的眼眸當中更有一種不可思議之感,尤其一些舉人更是認出了傅劍寒手中是為何物,頓時一個個張口結舌,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這……”

傅劍寒方才想要開口詢問這到底為何如此,頓時又見自己手中的詩書又有變化。

只在一瞬之間,所有紫光全都一收,而後就見那詩上漸漸浮現出四枚晶體,這晶體傅劍寒很是熟悉,一下子就是瞪大了眼眸。

“文道精華!”

一聲驚呼之中,依依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口,做為侍女的依依不僅只能待在傅劍寒身後,而且也不許擅自開口驚亂文宴,不然恐怕就有人責怪她不知禮數了。

但好在此時,也沒有人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,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文道精華之上,唯有那些舉人終於平靜了下來,看向傅劍寒的目光更多了幾分認可。

“紫光耀世,文華自生。這是文道認可,此詩必可上文道也!”

就在所有人面色古怪,難以所言之時,孫老卻是率先回過神來,看向傅劍寒的目光更多出了幾分欣賞。

“此詩句當中蘊涵大道真髓,故而可得文道認可,不僅是有文道精華自行而生,更成此大道真頁。果然後生可畏,小小年紀便能有這份成就,老夫昔年亦是遠遠不及也。好!好!好啊!我等後繼有人啊!”

聽到孫老如此而言,一些人面色愈發的古怪,尤其是不久之前才對傅劍寒進行打壓的數位舉人,這時更有一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表情。

不過知道緣由的人自然無可反駁,不知道緣由的人自然就要開口勸阻,只見這時坐在首位的學子當下就直接開口問道。

“孫老,我知您德高望重,但此詩言雖然也極好,甚至日後可上文路我也無從所言,但其如何竟可上文道?要知道文道可是我人族至高大道,若能留名其上,名聲萬世流傳,這詩憑什麽可上文道也?”

“哼!就憑此詩文華自生,真頁自成!此乃文道顯示,自然可上文道。”

孫老平日最為和善,尤其是對後輩提攜不予餘力,但在這時被人如此質疑,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火氣,冷哼一聲而道。

“汝等以為文道是什麽?文道乃我人族諸多先聖所開辟,其中自有真靈性!天下文章、詩詞歌賦等等一經出世,便被其收入其中,若無大道真義,其自不存,若有大道真義,自入其中,豈是什麽說不認可就可以不認可的?荒唐!”

“孫老所言極是,不過孫老也知,此乃詩詞而非文章,雖也是紫光耀世,但紫光只如手蓋,未可成耀世之言,如今雖成大道真頁,但亦非大道真書。”

就在這時,那何琨也是趕緊開了口,見到孫老這時面有怒色,當下話語卻是說得飛快。

“詩詞非小道,但卻不及書中義。此詩就算入得文道,應該也只入文道副冊,不入正冊。雖也入文道,但卻非廣眾所知之文道了。正副兩冊差距極大,也不怪他是不知了,還請孫老不要見怪他了。”

聽到何琨這話,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何琨在有意在為那位學子轉托,但大多數人更想要知道他所說的是何意。

傅劍寒與那位學子也無仇怨,哪怕方才那位學子隱隱有質疑的意思,但既然結果尚好,傅劍寒也不會在意,所以隨即向何琨一拱手而問。

“敢問何為文道正冊,何為文道副冊?”

“文道正冊便為天下人所知之文道也。一入其中,非背族之罪不可加,更因為其中含有大道真言,俱為文道經典,是被文人所遵從,尤其若修大道與之相同,更不可違背其中所言。不過自古而今,經典眾多,但能入其中的詩詞不過過百而已。常人所知十年文道得書只一二便是如此。”

聽到傅劍寒的詢問,何琨很快就做出了解釋,何琨畢竟是舉人,自然有舉人的風範氣度,無論如今對傅劍寒有何觀感,但言語之間卻是平和,為此解說。

“至於副冊則不同,天下書文所言,若其精妙但又不涉及大道乃上文路,可若涉及大道但真義不足又如何?同上文路雖無不可,但卻讓人難以分辨。故而有此副冊,只要文及大道真義,且其詩文精妙等同文路者皆可入之。”

原來如此,傅劍寒已經聽得明白,所謂的文道副冊其實就相當於文路,之所以會如此,是因為文及大道的原因。

對於人族而言,再精妙的詩詞,若不能文及大道都要遜色半分,只能入文路,而若文及大道,詩文精妙卻又不能見到大道真義的就入文道副冊。

“呵呵……何琨小子,你為你家這後輩也是夠違心的了。不錯,此詩文大道真義只在於後一句‘我勸天公重抖擻,不拘一格降人才’,但你要看傅小子今年歲數幾何,豈是你們能壓之?”

就在這時,孫老又是一聲輕笑,這時各人才知,方才開口的首位才子原來是何家後輩,也聽出了孫老對傅劍寒的維護之意。

“更何況以縣試規矩,若能文及大道,哪怕只得一絲真義便可行奉聖道,哪怕精妙不足以入文道亦是如此。如今,此詩精妙能至文華自生,雖然入不了正冊,但奉文道已足矣!哪怕是你們親自作詩行文,一時之間能比得上此詩否?若是不能,我勸你們還是不用再費功夫。縣試頭名已定,你們若再繼續如此,就是有違人族正道,到時候自身文道反噬,就徒為人笑話了。”

隨著孫老緩緩道來,何琨只能微微苦笑了一下,不得不開口解釋說道。

“孫老你所言不錯,當時的確是我念頭有幾分私心。不過孫老也知,當時我也非為打壓此子,其中亦有希望能保護此後輩之心,畢竟如此易於驕矜,希望其能自謙以持而已。如今此詩文一出,我等難道還會視而不見不成?只因我這後輩也許比不得傅劍寒,但才學亦是不差,若因此事留下陰影,日後恐有阻礙,所以才是出言,還請各位能見諒。”

舉人便是舉人,到了舉人之後,已經明悟自身之道,所以不會違心行事,但如此坦誠而言,也足以可見其舉人風範。

“呵呵……不經磨難,怎可見彩虹?不過嚴格說來,這一屆學子可比往日要強許多,如今他們能見此大道真頁,日後若能誠心向學,成就應為非凡才是。”

孫老本就愛提攜後輩,所以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,當下又自一笑,而後又是一指傅劍寒手中詩文而道。

“今日本為縣試文宴,有此詩在,自可生色不少。以我觀之,此詩所言乃恥榮一道,我等日後行事且不可將目光只局限於一時一地,而後固步自封,不願易改,不然便如同‘萬馬齊喑’一般,此為可鑒也。”

隨著孫老的話語,不少人都是默默頷首認可,雖然被一個小輩如此所‘言’而讓其顏面有所失,不過在坐的文人都是才學過人之輩,就算不修恥之一道,但對於正確之道也不會視而不見。

“孫老所言不錯,我等以往行此等之舉,乃為讓後輩學子不得因此而驕傲,此次卻多有雜念私心,實在不該。‘萬馬齊喑’一句說得好,可以引以為鑒也!”

這時,那姜墨直接起身,而後向傅劍寒行了一禮。

“‘三人行必有我師焉’如今方見真義,傅公子所言我受教了。”

姜墨如此一為頓時讓傅劍寒有些手忙腳亂,他知道舉人自有舉人的行事氣度,但也沒有想到這位姜墨能做到如此。

其實何止姜墨,其他先前開口的人當下或開口致歉,或起身行禮,所行所為,皆為真心實意。

這就是文人。

文人,自有文人風骨,若自身有過,絕不會遮遮掩掩,甚至因此生出什麽鬼蜮心思,反而是直接坦誠而言,也願承擔責任與後果。

不過這時,其他的人都是如此,唯有張家的人無有所動,不是張家的人就自矜顏面失了文人風骨,而是張家乃這一應事情的發起者,更因為這時張易之微微擡手阻止了張家之人。

所以這時張家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之極,坐立難安更不知該如何是好,尤其是那張易之這時微閉眼眸,臉色發白,雙手微顫。

張易之主修恥榮之道,有錯必糾,有過必改,這‘過’可不單只他人之過,更有自身之過也。

若傅劍寒所作的詩詞非這一首,若傅劍寒非是在此時所做詩,那麽恐怕還沒有那麽嚴重。

但此時做來,分明就是指責眾人的打壓,指責他張易之的打壓。

這打壓若有道理還罷了,可如同下馬威一樣的打壓自然沒有多少道理,如此一來便與自身之道相悖,隱隱受到文道反噬。

若是這時如同他人一般認過,然後不再行此‘無謂’之事,自然無事,但卻不知道為何,這時張易之不僅自身沒有任何致歉的意思,而且還是阻止了其他人進行致歉。

張易之之前所行就有些太過,這時候,還就如此,就連自己家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。

“易之,這是為何?錯便錯了,我等求學至今也不是沒有錯過。至於芝明的想法,自然不可成之。不過芝明也是舉人之才,甚至有望進士。他自己也可照顧自己,此子與芝明都為人族之才,日後相爭未必不可見其利也。我等既然無可插手,那就無需再是插手。”

張璉聲音壓得很低,唯有他身旁的兩人聽到,終究是有幾分顧及家族顏面,但這話語已經說得很重。

“我們之所以答應了芝明,不過是因為此子鋒芒太甚所以想壓他一壓而已。若說要收服,除了芝明還有幾分天真的想法,我們幾個不是早就知道不可能了的嗎?真正有才之人哪裏可能是會被他人所懾服?文人自有風骨傲氣也!”

“不是因為這個。”

張易之眉頭微皺,雖然名色愈發的顯得蒼白,但似乎不像是為致歉而懊惱,反倒像在進行著重大的抉擇一般。

“易之,到底怎麽了?”

見到張易之如此,張家另外一個舉人亦是頗為驚疑地詢問了一聲。

“我們之前聯合對這小輩進行壓制,但這在以為也不是沒有慣例,但如今已經可見此子果然乃經世之才,日後必為我人族棟梁,為我人族,我張家低頭一二也算不得什麽?芝明雖然是下代當中難得的人才,但若連這點都想不透,所謂的人才也不過只一空言而已,倒也不需這般維護到底才是?”

張家的人終究是人族文人,所以無論是張家舉人,還是張家秀才,對此都是眾口一詞,哪怕張易之能憑著身份阻攔,但阻攔得一時,卻阻攔不得一世。

文人有文人的規矩,這規矩還涉及劍道,張家也不是張易之一人便可遮天,雖然礙於家族顏面不言,但隱隱不少人都有不滿之意。

“咳!咳!”

這時,孫老突然輕咳了兩聲,同時舉杯起身,將所有人的註意全都吸引了過來,方才張易之的‘小動作’也不是什麽人都不曾見,最少孫老就看得明白。

雖然不知為何如此,但孫老對於張易之是有不少了解的,所以這時他卻沒有再繼續言說此事的意思,為張易之引開了他人對於此事的關註,準備事後再問張易之。

“此次盛會,能有諸多學子所聚,日後各位必定也是我開河英才,會入我東閣學府,唯在此時,老夫就在此敬各位學子一杯,萬望各位學子可學有所成,為我人族棟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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